大金吞遼滅宋緣何終不敵蒙古之謎
2009-10-13 14:23:34新浪網(wǎng)
摘要:蒙古軍隊自章宗末年大規(guī)模入境滋擾,到宣宗即位初期,金已喪失了黃河以北的大片土地。貞二年(1214年)春,蒙古人已破中原90余郡,并直抵中都城下。宣宗懼怕蒙古,君臣上下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與蒙古講和上,將領們也都畏縮不敢出戰(zhàn),借口是“恐壞和事”……
金完顏氏,起自太祖完顏(阿骨打)收國元年(1115年),終于哀宗完顏守緒(寧甲速)天興三年(
1234年)。在整個中國歷史的長河中,這120年的歷史,雖是暫短的一段,但它確是不容忽視的一個重要時期。其所以重要,不外乎這樣幾點:第一,它是由遠在東北邊疆白山黑水間的女真族建立起來的一個王朝,因而歷史賦予這個王朝的統(tǒng)治以許多特點,并從中可以看出由少數(shù)民族統(tǒng)治者所建立的王朝,是怎樣發(fā)生演化的。第二,它是在南北朝之后又一次出現(xiàn)的南北長期對峙的政權,它更加充分地反映出南北對峙階段歷史發(fā)展的諸特點。第三,它是在先后滅掉遼和北宋兩個都比自己先進的王朝之后發(fā)展起來的,這就使這個王朝背后的歷史更為錯綜復雜。最后,金王朝也沒有能逃脫“其興也勃,其亡也忽”的歷史規(guī)律,走過了一個發(fā)展——興盛——衰亡的歷史進程,與其他王朝一樣給后世留下了深刻的歷史教訓和經(jīng)驗。
吞滅遼宋
居住在今天東北地區(qū)的女真族,屬于通古斯語系。這是一個非常古老的民族,先秦時期的肅慎當屬其遠祖,《三國志》所謂的挹婁,北魏所謂的勿吉,隋謂之黑水部,唐謂之黑水,蓋其地也。貞觀年間,唐太宗征高麗,佐之,“戰(zhàn)甚力”。五代時始稱女真,居住在同江之南者謂之熟女真,江之北謂之生女真,皆臣服于契丹,后避契丹諱,更名為女直。
生女真分為很多部落,最初,以“完顏”為號者即不止一部。其中以居住在按出虎水(今黑龍江哈爾濱以東阿什河)流域的完顏部最為強大。后來建立金朝的就是這一部。生女真地區(qū)氣候寒冷,山多林密,嚴酷的自然環(huán)境,造就了他們艱苦卓絕、英勇善戰(zhàn)的性格。其俗皆編發(fā),項間綴以豬牙為飾物,頭上插雉尾,經(jīng)濟生活大體正處在半農(nóng)半牧階段,所以當時生女真社會的生產(chǎn)力水平不過相當于中原西周時代或更早時候。女真社會發(fā)展一直比較緩慢,到遼末時雖然已有剩余產(chǎn)品,但人們?nèi)匀皇俏镂锝粨Q以通有無。自函普成為女真之完顏部首領以后,社會發(fā)展的步伐開始加快。財產(chǎn)私有化的程度逐漸提高,加劇了階級對立和社會的分化,部族首領正在逐漸變成統(tǒng)治者。但是直到金立國之初,統(tǒng)治者與一般成員的社會地位大體是平等的,他們“同川而浴,肩相摩于道。民雖殺雞亦招其君同食”。
完顏阿骨打是女真族杰出的領袖,他適應了女真族社會發(fā)展和反遼斗爭的需要,建立了金王朝。阿骨打的青年時代,正是女真族由氏族社會向階級社會轉化的時期,也是統(tǒng)一的女真民族初步形成的時期。劾里缽(金世祖)共13子,阿骨打是其次子。阿骨打兄烏雅束(康宗),1113年12月死,由阿骨打嗣位為都勃極烈(對金初的最高軍政長官的稱謂)。阿骨打自幼“力兼數(shù)輩,舉止端正”,“弓矢”,“善射”,23歲“被短甲,免胄,不介馬,行圍號令諸軍”。世祖、肅宗、穆宗、康宗時期的許多重大的變革和規(guī)定,都出自阿骨打的建議。阿骨打襲位為都勃極烈后,為了反抗和擺脫遼朝對本族的奴役、尋求發(fā)展的途徑,開始了建立國家政權的嘗試。
1113年,阿骨打出兵射死遼將耶律謝三。在吳乞買等女真大貴族的支持下,阿骨打于5年農(nóng)歷元旦稱帝位,國號大金,改元收國,迎來女真族發(fā)展的新時代。建國前后,阿骨打進行了一系列的社會改革,以適應現(xiàn)實社會的需要。在中央,他把部落聯(lián)盟的最高軍事首領改稱皇帝,確定了皇帝在全國最高的統(tǒng)治地位。他把都勃堇、國相、勃堇發(fā)展為中央統(tǒng)治的最高權力機構——勃極烈制,把氏族制時的古老的貴族議事機構改造成為新的統(tǒng)治機構。在地方,阿骨打改“猛安謀克”制為地方行政組織。猛安謀克原是一種軍事組織,阿骨打嗣位為都勃極烈的第二年,便命令各個部落以三百戶為謀克,十謀克為猛安,設官吏管轄。把領兵的千夫長、百夫長改革為受封的地方領土、領戶之長,這是對舊氏族制的一個重大改革。在社會生活方面,阿骨打還改變女真族的舊習俗,禁止同姓為,這是女真族宗族觀念和人倫觀發(fā)展支配的結果,可以認為是發(fā)展本民族的一項有利措施,也是對氏族血緣支配關系的沉重打擊。建國后,阿骨打還命令歡都之子完顏希尹創(chuàng)造女真文字。女真文字是根據(jù)漢字改制的契丹字拼寫女真語言而制成的。女真字成為全國通行的官方文字。
阿骨打立國后的第一個政治目的是要擺脫遼朝的壓迫。他首選黃龍府(今吉林農(nóng)安)為攻擊目標。當年9月,金軍以破竹之勢,占領黃龍府。遼天祚帝親率號稱70萬大軍,前去抗擊阿骨打的二萬精軍,金軍大勝。遼朝的統(tǒng)治已是風雨飄搖。
6年,金軍攻占遼的東京遼陽府(今遼寧遼陽)。以后的幾年,相繼攻占遼的上京臨潢府(今內(nèi)蒙古巴林左旗南),中京大定府(今內(nèi)蒙古寧城西大名府),西京大同府(今山西大同)。到22年,金軍攻下南京析津府(今北京)。
23年,完顏阿骨打去世,弟吳乞買繼位,為金太宗。
25年(徽宗宣和七年),遼天祚帝在應州被金將婁室擒獲,曾經(jīng)強盛一時的遼王朝壽終正寢。隨著遼的滅亡,金和宋的矛盾逐漸上升。早在年宋徽宗派童貫出使遼朝時,童貫帶回燕人李良嗣(原名馬植,童貫為其改名)。此人自稱有滅遼的良策,深得童貫的歡心,但此人品行甚差。李良嗣向宋徽宗建議,宋金聯(lián)合攻打實力尚很強大的遼國。雙方遂于1128年簽下“海上之盟”,合力滅遼。這場交易,北宋沒有撈到什么處,金朝則獲得大批的戰(zhàn)利品、每年大量的“歲幣”以及廣大的土地。
金一天天強大起來,而北宋卻進入了衰亡的時期。在宋金聯(lián)合攻遼的過程中,金人也看出了宋王朝的腐敗與懦弱。在滅遼的當年月,便大舉攻宋。金軍分兩路南下,東路由完顏宗望率領,從平州出發(fā),占檀州、薊州等地,守將聞風而降。金人長驅直下,渡黃河,直逼開封。西路軍由完顏宗翰率領,從云中出發(fā),攻太原,同時派人去見在太原的童貫,要求宋朝割河東、河北地區(qū),宋金以大河為界。西路的金軍在太原城下受阻。金人南下的消息傳到開封,北宋朝內(nèi)一片混亂。宋徽宗趕緊傳位給他的兒子趙桓,是為宋欽宗;第二年改元靖康。宗翰率領的西路軍攻下太原,不久全軍會師于東京城下,并攻陷開封城。金軍在開封城內(nèi)大肆搜刮擄掠,宋徽宗和宋欽宗也做了俘虜。靖康二年(27年),金人虜徽、欽二宗以及后妃、宗室大臣3000多人和大量的金銀財寶北歸。史稱“靖康之難”。
世章之治
金太宗消滅北宋后,即著手渡江對南宋的戰(zhàn)爭,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宋金對峙的局面基本形成。自熙宗、海陵王到世宗、章宗的統(tǒng)治時期,金朝基本處在一個向上發(fā)展的階段。
35年,金太宗死,繼位的是熙宗,時年16歲。熙宗在官制方面作了許多重大改革。他廢除了舊的勃極烈等輔政制度,采用了遼宋的漢官制度。
38年,又實行“天眷新制”,其主要目的是全面實行“漢化”政策,推行漢官制度,如原來的各種官職按新的制度進行換授;按功勛授予女真貴族以不同的勛爵和封國;進一步加強了相權;制定典章禮儀;在上京會寧府營建宮殿。
41年,金宋雙方訂立了“紹興和議”,以淮水和大散關(今陜西寶雞縣南)為宋金的分界線,金朝的統(tǒng)治領域基本確定下來。熙宗晚年,統(tǒng)治層內(nèi)部斗爭漸趨尖銳,互相殘殺,山東境內(nèi)的人民起義此起彼伏。
49年,完顏亮殺熙宗,奪帝位,是為海陵王。海陵王即位后,進一步加強中央集權,以鞏固皇權。
53年,他把都城遷到燕京,并營建都城,是為中都;原來的汴京,改為南京(61年,開封又改為金的首都)。
61年9月,完顏亮進攻南宋,并于當月渡過淮水。然而,海陵王的連年征發(fā),導致金軍內(nèi)部不穩(wěn),士兵叛逃,軍心大亂。金軍在采石磯(今安徽馬鞍山)一戰(zhàn)大敗,海陵王退至揚州和瓜州,被部下所殺。
61年10月,完顏雍即位,是為金世宗。金世宗有很的漢文化素養(yǎng),注意學習儒學典籍,吸收歷代帝王的統(tǒng)治經(jīng)驗,崇尚仁政王道。即位以后,他采取措施,很快穩(wěn)定了統(tǒng)治。他任用海陵王時的臣僚,保持政治制度的相對穩(wěn)定;爭取女真貴族的支持;成功地鎮(zhèn)壓了漢族、契丹族等各族人民的起義;并吸收漢人、契丹人以及其他各族的上層人士參政議政。宋金關系方面,65年,雙方訂立“隆興和議”,換來了40年相對穩(wěn)定的局面。金世宗時期,他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內(nèi)政的整治和社會經(jīng)濟的發(fā)展方面。他對前代的制度作了一些增損,宰相增設平章政事二人,進一步加強了皇權統(tǒng)治。在經(jīng)濟上,世宗積極恢復發(fā)展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減輕農(nóng)民的負擔,招收流亡,開墾土地。為了恢復和發(fā)展社會經(jīng)濟,他躬自節(jié)儉,不尚奢華,嚴于律己、管束王公大臣。元人王惲曾經(jīng)提起這樣的一件事:當時,有諸王要求朝廷提供額外的封賞,世宗對他們說:“你們這些人怎么如此貪婪啊,你們豈不知道國家?guī)旄械呢敭a(chǎn)就是百姓的財產(chǎn),我只不過是代百姓保管罷了,豈敢枉自花費呢?”正是由于金世宗能夠比較正確地認識統(tǒng)治者和老百姓的關系,不隨便動用國庫的資財,所以在他統(tǒng)治期間稅收不及什一,“兩稅之外,一無橫斂”。不到數(shù)年,國庫充實,民間殷富,“以致大定三十年之太平”。世宗即位時,全國有300多萬戶,20年后增至670多萬。大定年間,政局穩(wěn)定,財政充足,世宗因此享有“小堯舜”之稱。
89年,世宗完顏雍病故,皇太孫完顏繼位,是為金章宗。章宗在位期間繼承了世宗的統(tǒng)治政策,繼續(xù)推行漢化政策,提倡學習漢族文化,鼓勵女真族和漢族之間通,促進了民族之間的融合。宋金之間的相對和平狀態(tài)也得以維持,北方獲得一定程度的發(fā)展。世宗、章宗時期是金朝的興盛時期,在歷史上被稱為“大定明昌之治”,為當時和后世人們所艷稱。金代著名學者元問稱,“(南湖先生)歷大定、明昌、泰和,優(yōu)游于太平和樂之世者五十年”。金朝著名的藝術家趙秉文稱贊“大定明昌間朝廷清明,天下無事”。比起金末的喪亂,大定明昌時期的確算得上是一個太平盛世。
金蒙交惡
章宗時期雖然號稱極盛,但是諸多問題已經(jīng)顯現(xiàn),盛極而衰已露出了苗頭。章孝太子(即章宗之父)聰明過人,極好讀書,他想要效法北魏的孝文帝,改變金人的夷狄風俗,施行中原的禮樂。然而天不隨愿,章孝太子還沒有繼承大位就早逝了。章宗完顏聰慧好學,有其父的風采,他喜好文學,崇尚儒雅,因此一時名士層出不窮,執(zhí)政的大臣大多都有文采、學問可取,有能力的官吏和耿直的大臣都得到了任用,政治清明,文治燦然,金朝發(fā)展到了極盛的頂點。當然,在文字華麗辭章的背后,不難發(fā)現(xiàn),講修明經(jīng)之術的目的在于“保國保民”,以圖使統(tǒng)治“國祚長久”。但是,章宗治世之下的社會卻充斥著消極因素。他極好浮夸奢侈,到處修建宮室,外戚和小人多干預政事。大臣們只能奉承媚上,圖一時安樂,不敢逆其所好。這就是章宗之后大安、貞時期金朝衰弱的重要原因。
章宗時,“外戚小人多預政”,指的是李元妃一家。章宗未即位之前的元配蒲查氏,早在大定二十三年就已經(jīng)病故了。即位后,追封為欽懷皇后。章帝繼位后,一直沒有立妃。在看中了李氏之后,章宗就要立她為皇后。李氏出身微賤,因此大臣們一致反對章宗的這一決定,監(jiān)察御史宗端修、右拾遺路鋒、翰林修撰趙秉文、御史中丞張公著等都因此丟了官。李氏雖然未能立為皇后,只進封為元妃,但是她的兄弟喜兒、帖弟依仗她的權勢干預朝政,官至極位,就連他家的私奴也仗勢欺人,眾大臣敢怒而不敢言。監(jiān)察御史宗端修,“喜名節(jié)”,進士出身,李氏兄弟干預朝政,令其憤憤然,故上書要求皇帝“遠小人”。章宗竟不知他是指誰,特命喜兒傳詔,讓他說出姓名來。端修面告喜兒:“小人者,李仁惠兄弟。”仁惠是章宗賜給李喜兒的名字。端修直截了當?shù)爻庳熕麨?ldquo;小人”,他亦不敢隱瞞,據(jù)實上奏,章宗雖也責備了喜兒兄弟,但還是離不開他們。監(jiān)察御史張公著,更是把矛頭直指李元妃本人,他不怕得罪章宗,上書竟有“妾上僭政,夫人失位”這樣頗有刺激性的話。外戚宦官干政在東漢以來的漢族皇室從未絕跡,金王朝在學習中原王朝先進文化和制度的同時,也沾染上了這一惡習。
就在金王朝走向衰落的時候,北方草原上又興起了一個新的少數(shù)民族——蒙古族。蒙古人的祖先,唐朝時稱為“蒙兀室韋”,居于額爾古納河流域。遼金時期,他們廣泛分布在北方大草原上,從事游牧、狩獵,性勇悍。金立國之初,就不斷遭受蒙古族人的襲擾。天會十三年(1135年),蒙古族內(nèi)部發(fā)生叛亂,金主完顏派遣金朝貴族宋王宗乘機打擊,暫時緩解了北邊的壓力。
43年四月,完顏試圖再一次利用蒙古人的叛亂之機出兵,卻以失敗而告終,原因就在于金王朝統(tǒng)治集團內(nèi)部的矛盾。金朝貴族魯王完顏昌早先因罪被誅,他的兒子薩罕圖郎君率領其父的部人叛逃蒙古,蒙古人的勢力由此不斷強盛,直取金朝的20多個團寨,金人大敗。金只好轉而與蒙古謀和,每年送給蒙古大批的牛、羊、米、豆、棉和絹等物品以換取和平,但此舉的效果并不明顯。金朝為了免受蒙古的侵擾,不斷在北方修建界壕和邊堡,屯重兵防守。金對蒙古只能窮于應付。大定年間,北方就流傳著這樣的民謠:“韃靼來,韃靼去,趕得官家沒出去”,反映了金朝的無奈。
1208年,章宗死,衛(wèi)紹王完顏永濟(原名允濟,世宗第七子,后避章宗父允恭諱改稱永濟)繼位。章宗安排衛(wèi)紹王繼立,自有他的如意算盤。原來元妃李氏所生葛王,自泰和三年(1203年)5月未滿周歲就夭折之后,章宗就一直為繼嗣不立而憂慮,特別是由于他的健康每況愈下,這個問題就更加突出了。1208年,后妃賈氏及范氏有了身孕,但此時章宗已經(jīng)病入膏肓了。他臨終之前,賈氏和范氏都還未屆產(chǎn)期,于是就由元妃李氏與其兄李新喜會同宰相完顏匡商量,策立衛(wèi)紹王永濟為皇位繼承人。很顯然,章宗立永濟,不過是讓他暫時看守皇位,他在遺詔中實際上是用《禮記》中“有嫡立嫡,無嫡立庶”的原則,否定了金太祖的“傳授至公之意”。一旦賈氏和范氏生下“龍子”,則皇位仍屬于章宗一系。然而,章宗的如意算盤很快即告落空。衛(wèi)紹王雖然才識平庸,但當上皇帝之后,也如章宗一樣,千方百計要把皇位傳給自己的后代。為此,設法不讓賈氏和范氏腹中的胎兒出世,就成了他的當務之急。早在章宗駕崩之前,衛(wèi)紹王就利用機會選擇了兩個妖妄之人“護視”賈氏和范氏為章宗孕育皇子,其司馬昭之心,不問可知。果然,他繼位僅僅兩個多月,大安元年(1209年)8月,即宣布賈氏和范氏妊娠都出了問題。賈氏產(chǎn)期已過,仍不見動靜;范氏則胎氣有損,經(jīng)用藥調(diào)治,胎形已失。范氏不得已表示愿意削發(fā)為尼。這明明是衛(wèi)紹王暗中搗的鬼。在這一事件中,被犧牲掉的是章宗元妃李氏。
當初章宗臨終時,完顏匡是和元妃一起受遺詔擁立衛(wèi)紹王的,然而他卻想獨專定策之功,于是開始謀劃除掉李氏。他編造謊言說,當初,賈氏嘔吐,且腹中有積塊,其實是患病,卻被李氏說成是妊娠反應。李氏乘機與其母兄計議,令賈氏詐稱有孕,以便臨產(chǎn)時,取李家兒冒充,以為皇嗣。這種謊話的確是過于離奇了。章宗晚年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早生皇子上,即使李氏欲行偷梁換柱之計,賈氏又怎敢與之相配合而犯欺君之罪呢?然而,衛(wèi)紹王最終還是把李氏一家和賈氏殺了。在除掉了心腹之患之后,衛(wèi)紹王于大安二年(1210年)8月立自己的兒子胙王完顏恪為皇太子。就在金王朝變亂不斷的時候,蒙古族人已羽翼豐滿。金泰和六年(1206年),鐵木真統(tǒng)一了蒙古各部,建立大蒙古國,稱成吉思汗。最初,成吉思汗仍入貢于金,并曾見到過衛(wèi)紹王永濟。金章宗死后,成吉思汗聽說永濟繼位,極端蔑視,聲稱:“我以前以為中原的皇帝是天上派來的使者,然而怎么能有這樣的庸懦之輩呢?”成吉思汗兵勢日焰,金朝勢危,欲絕地反擊。大安三年春,蒙古入貢,衛(wèi)紹王遣重兵分屯山后,欲就蒙古人進場之時襲殺之。然而金的“軍”中有去給蒙古人報信的,蒙古人開始還將信將疑,然而報信者不斷,蒙古人遣人窺之,才相信這是真的,于是遷延不進。“軍”是契丹及北方其它部族的武裝力量,雖然受制于金朝,卻與女真統(tǒng)治者離心離德,此時更明確傾向于新興的蒙古貴族。衛(wèi)紹王加害成吉思汗的計劃未能實現(xiàn),成吉思汗不僅不再向金進貢,而且對金先發(fā)制人。在蒙軍強大攻勢面前,衛(wèi)紹王束手無策,只知與臣下相對哭泣。當蒙軍逼近中都時,金軍經(jīng)不起連續(xù)攻擊,只得乞和。
就在蒙古大軍不斷地向金發(fā)動攻擊的時候,金王朝內(nèi)部再次發(fā)生政變。1213年,金貴族胡沙虎在宮廷政變中殺死了衛(wèi)紹王。金世宗之孫,金章宗的庶兄完顏繼位,是為金宣宗。本已朝政凋敝的金王朝,經(jīng)過這一番折騰,更是打不起精神來了。
歧路倉皇
衛(wèi)紹王被殺,徒單鎰向胡沙虎建議,立為皇帝,理由是此人為章宗之兄、完顏永恭長子,眾望所屬,“元帥決策立之,萬世之功也”。胡沙虎接受了這一建議。當時,完顏尚在彰德府(今河南安陽),胡沙虎派人將其迎到中都。至寧元年(1213年)9月甲辰,即位于大安殿。胡沙虎雖然早已罪惡昭彰,但是宣宗念其有援立之功,仍把他當成靠山,以他為太師、尚書令兼都元帥,封為澤王,其子弟數(shù)人也都身居要職。胡沙虎弒君,宣宗從極端狹隘的自私立場出發(fā),對此人不但不懲治,反而加以袒護,結果是鼓勵了其他野心家鋌而走險。宣宗即位不久,蒙古大軍進逼京西重地紫荊關,距燕京只有200里。在此生死存亡之際,金軍內(nèi)部又發(fā)生了變亂。胡沙虎的部將術虎高琪因為戰(zhàn)敗懼罪被殺,先發(fā)制人率領軍包圍胡沙虎的官邸,闖入臥室內(nèi)將其殺死。然后退到應天門待罪。由于高琪手握重兵,宣宗不敢加罪于他,而是將那些當初跟隨胡沙虎弒逆之人一起殺掉,從而結束了這場危機。胡沙虎本來罪不容誅,宣宗不能明其罪而誅之,于是又有術虎高琪的擅殺事件,這實際上是胡沙虎弒衛(wèi)紹王事件的繼續(xù)。對此,宣宗也無可奈何,只得糊里糊涂地赦免了高琪,這表明他已無力控制局面,只是由胡沙虎的傀儡又變成了術虎高琪的傀儡而已。
蒙古軍隊自章宗末年大規(guī)模入境滋擾,到宣宗即位初期,金已喪失了黃河以北的大片土地。貞二年(1214年)春,蒙古人已破中原90余郡,并直抵中都城下。宣宗懼怕蒙古,君臣上下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與蒙古講和上,將領們也都畏縮不敢出戰(zhàn),借口是“恐壞和事”。然而,越是這樣,蒙古越是不肯與之講和。當時大臣張行信對宣宗說:“自從崇慶以來,皆是因為和議耽誤了大事,如果我們時時肯和蒙古一戰(zhàn),能夠挫敗蒙古人的鋒芒,那么即使和議也是能夠長久的。”此時金朝的軍官,再也不是當年英勇善戰(zhàn)的猛安謀克了,張行信的期盼是完全脫離實際的。
金宣宗畏敵如虎,竟又希望憑空出現(xiàn)奇跡,在蒙古軍兵臨城下時,他在東華門設“招賢所”,內(nèi)外士庶言事能迎合其旨意者,即依次授官。于是,一些無知無識者,都競相到這一機構胡言亂語。有一村民叫王守信,敢說大話,聲稱“諸葛亮為不知兵”。侍御史完顏寓竟然對這種狂言信以為真,以為此人真是古今未有的軍事家,趕忙推薦給朝廷。于是這個招搖撞騙的小人竟被委以軍都統(tǒng)的重任,他招募一些市井無賴充當士兵,教閱進、退、跳、擲之村術,無非兒戲。其陣法曰“古今相對”,并將這四個字大書于旗上。又做黃布袍、緇巾各36件、牛頭響環(huán)64枚,聲稱用這些“法物”即可嚇跑敵人。謊言終究變不成事實,他們出城之后,并不敢與蒙古人對陣,而是殺害一些無辜的樵采百姓以充“斬獲”,并向朝廷邀功請賞。其實,王守信的“古今相對”陣法,實屬荒誕不經(jīng)。然而,金朝統(tǒng)治者卻深信不疑,這表明金的統(tǒng)治已是窮途末路,他們無計可施時撈稻草般地把自己的命運交給王守信這樣的地痞無賴之人。但是,騙術最終被揭穿,金宣宗不得不派遣宰相承暉向成吉思汗乞和,并獻上衛(wèi)紹王之女岐國公主及金帛、童男女500、馬3000匹,雙方暫時達成妥協(xié)。議和之后,成吉思汗由承暉護送,退出居庸關。
雖然成吉思汗從中都郊外撤走,但山東、河北多數(shù)州縣仍在蒙古軍隊的占領之下,河東許多州縣經(jīng)戰(zhàn)爭破壞,已殘破不堪。此時的中都已經(jīng)成為一座孤城,內(nèi)乏糧餉,外無救援。金宣宗于是詔告天下,放棄中都,南遷汴京,以躲避蒙古大軍的打擊。宣宗南遷后讓皇太子留守,并命右丞相兼都元帥承暉留守中都。6月間,在宣宗尚未到達南京之時,駐守中都以南的軍發(fā)生了嘩變,投降蒙古。蒙古軍再次南下,并在軍的配合下,對中都加緊圍攻。金宣宗匆忙把太子守忠也接到了開封。是年5月,中都陷落。南遷之后,金朝君臣上下醉生夢死,只求茍安。每當蒙古大軍壓境之時,君臣惟有相對而泣,在大殿之上長吁短嘆;而當蒙古軍退兵之后,則又開始飲酒作樂。宰相們研討時政,無非是做做樣子,凡是遇到要害的問題,就宣布下次再議,每次均如法炮制。他們就是這樣因循茍且,直至國家滅亡。宣宗也并不比他的大臣們更關心金王朝的命運和前途,關心的只是如何繼續(xù)過他奢華的生活。他曾經(jīng)讓人偷偷給他做一件大紅半身繡衣,并且告誡說,千萬不要讓敢于直言的監(jiān)察御史陳規(guī)知道。當繡衣做成并給他送去時,他又問陳規(guī)是否知道此事,來人連忙解釋說,凡是宮中大小事,他一概不敢向外傳播,何況皇帝又親自叮囑過。宣宗聽罷,算是松了一口氣,說:“如要讓陳規(guī)知道了,必然會因為奢華規(guī)諫我,我實在是害怕他的話啊。”已經(jīng)到了危亡的關頭,這位君主還在為一件繡衣煞費苦心,昏庸之極,可見一斑。興定三年(1219年)12月,宣宗遷怒于術虎高琪,借故殺了他,以泄其忿。然而金朝已病入育盲,并沒有回光返照的跡象,金王朝滅亡已是指日可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