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的"高考":體裁不限 詩歌不除外
2018-01-12 15:58:06新華社
唐代詩風大盛與科舉有關嗎?
有一定關系,但不宜夸大這種關系。
王國維先生在《宋元戲曲考》中曾說:“凡一代有一代之文學,楚之騷,漢之賦,六代之駢語,唐之詩,宋之詞,元之曲,皆所謂一代之文學,而后世莫能繼焉者也。”
我們愛說中國是“詩歌的國度”,提到詩歌,我們總是最先想起唐詩,尤其盛唐詩歌的浩大氣象令人動容。唐代詩風大盛,原因是多方面的,科舉是其中一個方面。
大家都知道科舉制度是中國的一項偉大發(fā)明,甚至有的西方學者稱之為中國的第五大發(fā)明,在西方還在采用貴族制的時代,中國官員的選拔已經(jīng)通過考試這種較為公平客觀的方式了?婆e取才不看出身,看的是實打實的考試成績,舉子們?yōu)榱巳〉煤贸煽,總?ldquo;十年寒窗苦讀”,那么讀些什么呢,自然是考什么讀什么。
唐代科舉考試以進士科最受時人尊崇,正所謂“三十老明經(jīng),五十少進士”,明經(jīng)即“明習經(jīng)學”,對于儒家經(jīng)典(有時也包括《老子》等道家經(jīng)典)要求能夠倒背如流,因此考察的多是記憶的功夫,三十歲通過明經(jīng)科的考試并不值得驕傲,而五十歲新中進士卻可吹噓一番。
進士科的考試科目,經(jīng)過了相當復雜的演變,起先進士科只考“策”,即針對國計民生之大事提出對策,不過考得多了也就有了答題的套路了,這就是史書上說的“唯誦舊策,皆亡實才”。到了唐高宗時,進士科的考試科目加上了“帖經(jīng)”“雜文”,所謂“帖經(jīng)”與今天的填空題類似,大抵是將經(jīng)書中的一句話留出,兩端文字必須掩蓋住,用紙片將這句話的三個字或四個字粘好,考察考生能否補上這些字;至于“雜文”則包括詩、賦、箴、銘、論、表等文體,到唐玄宗時則固定以詩賦考察考生,其他文體的地位相對而言就不那么重要了。
唐代進士科考試,在唐玄宗時代,是先考帖經(jīng),再考詩賦,最后考策問,這三場考試每一場考完后都要淘汰一些考生,古人稱之為“黜落”,可見考中進士絕非輕松之事。后來,這三場考試的順序又有所調整,先考詩賦,再考帖經(jīng),最后考策問,可以說詩賦的地位較此前又有了提升。
科舉考試不僅考詩,而且分量還很重(詩不過關,后面的帖經(jīng)、策問連參加考試的資格都沒有),這就引導著舉子們在學詩寫詩上下一番苦功夫。
唐代科舉考試還有一種陋習,這就是所謂的“行卷”與“溫卷”,宋人趙彥衛(wèi)在《云麓漫鈔》中就說唐代舉子為了求得一個好名次,考試前先將自己舊日所寫的詩文編輯成卷,務必呈送給“當時顯人”,希望能得到他們的推薦,這便是“行卷”的由來。只送一次恐“貴人多忘事”,因此得多送幾次,這便是“溫卷”。“行卷”與“溫卷”能展現(xiàn)舉子的“史才、詩筆、議論”,尤其是選擇進士科的舉子“多以詩為贄,今有唐詩數(shù)百種行于世者,是也”,可見由于“行卷”與“溫卷”的流行,使后世留存了諸多唐詩集子,由此構成了唐代詩風大盛的一個面向。
不過,我們也應當注意到,科舉考詩當然會引導應試舉子磨礪作詩的技巧,但只是為了考試而習詩,這詩多半也是流于程式而難以打動人心的。李白、杜甫都不是進士出身,但卻不妨礙他們成為中國詩歌星空中最閃亮的兩顆明星。
詩歌終究是天性的抒發(fā),一代有一代的文學,反映的正是那個時代的時代精神。唐代之后的宋元明清皆有好詩,但我們熱愛唐詩,大抵還是因為唐詩所反映的時代精神最能打動我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