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全譯(原文注釋譯文)129
來源:高考網(wǎng) 2009-08-21 16:42:35
山木
【原文】
莊子行于山中,見大木枝葉盛茂,伐木者止其旁而不取也。問其故,曰:“無所可用。”莊子曰:“此木以不材得終其天年。”夫子出于山(1),舍于故人之家(2)。故人喜,命豎子殺雁而烹之(3)。豎子請(qǐng)?jiān)唬?ldquo;其一能鳴,其一不能鳴,請(qǐng)奚殺?”主人曰:“殺不能鳴者。”明日,弟子問于莊子曰:“昨日山中之木,以不材得終其天年,今主人之雁,以不材死;先生將何處(4)?”莊子笑曰:“周將處乎材與不材之間。材與不材之間,似之而非也(5),故未免乎累。若夫乘道德而浮游則不然(6),無譽(yù)無訾(7),一龍一蛇,與時(shí)俱化,而無肯專為(8);一上一下(9),以和為量(10),浮游乎萬物之祖,物物而不物于物,則胡可得而累邪!此神農(nóng)、黃帝之法則也。若夫萬物之情(11),人倫之傳(12),則不然。合則離,成則毀;廉則挫(13),尊則議(14),有為則虧,賢則謀,不肖則欺,胡可得而必乎哉(15)!悲夫!弟子志之(16),其唯道德之鄉(xiāng)乎(17)!”
【譯文】
莊子行走于山中,看見一棵大樹枝葉十分茂盛,伐木的人停留在樹旁卻不去動(dòng)手砍伐。問他們是什么原因,說:“沒有什么用處。”莊子說:“這棵樹就是因?yàn)椴怀刹亩軌蚪K享天年!”莊子走出山來,留宿在朋友家中。朋友高興,叫童仆殺鵝款待他。童仆問主人:“一只能叫,一只不能叫,請(qǐng)問殺哪一只呢?”主人說:“殺那只不能叫的。”第二天,弟子問莊子:“昨日遇見山中的大樹,因?yàn)椴怀刹亩芙K享天年,如今主人的鵝,因?yàn)椴怀刹亩粴⒌;先生你將怎樣?duì)待呢?”
莊子笑道:“我將處于成材與不成材之間。處于成材與不成材之間,好像合于大道卻并非真正與大道相合,所以這樣不能免于拘束與勞累。假如能順應(yīng)自然而自由自在地游樂也就不是這樣。沒有贊譽(yù)沒有詆毀,時(shí)而像龍一樣騰飛時(shí)而像蛇一樣蜇伏,跟隨時(shí)間的推移而變化,而不愿偏滯于某一方面;時(shí)而進(jìn)取時(shí)而退縮,一切以順和作為度量,優(yōu)游自得地生活在萬物的初始狀態(tài),役使外物,卻不被外物所役使,那么,怎么會(huì)受到外物的拘束和勞累呢?這就是神農(nóng)、黃帝的處世原則。至于說到萬物的真情,人類的傳習(xí),就不是這樣的。有聚合也就有離析,有成功也就有毀敗;棱角銳利就會(huì)受到挫折,尊顯就會(huì)受到傾覆,有為就會(huì)受到虧損,賢能就會(huì)受到謀算,而無能也會(huì)受到欺侮,怎么可以一定要偏滯于某一方面呢!可悲啊!弟子們記住了,恐怕還只有歸向于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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